2009年5月3日 星期日

張灼祥看《河流》睡着了?

今天讀報,看到張灼祥寫自己當年出席蔡明亮「河流」的首映酒會,不慎多喝了兩杯,看電影時「呼吸聲沉重」,結果招來觀眾投訴,管理員干涉,張與之理論謂「看戲,不許呼吸的麼?」

這真是一樁雅事。看河流這樣的文藝片,一雅也;看片而喝酒而不慎墮進打呼嚕與呼吸之間的模糊地帶,二雅也;讓管理員修理起來而申辯之,其雅更不下於孔乙己所云「讀書人的事,能算偷麼?」張灼祥自己寫出,妙哉其人其文!

我讀中六的時候,有一次去灣仔聽張灼祥的講座,題為香港的專欄文學之類,同台另有一人,可惜已記不起了。聽講者連我在內大概不出十人,但台上各人並無欺場,講得起勁,末了我問了一個問題,還得到張先生贈送一本《素葉文學」以作鼓勵,印象難忘。張灼祥以前任體藝校長,後來去了男拔,辦得愈發有聲有色,建大樓搞面試無不見報,最近一次,是匯豐股價暴挫,他接受報張訪問,說退休大計要延遲......香港人大概沒有不炒股的。

一兩年前田壯壯的《吳清源》在文化中心首映,開場不久,角落的鼾聲大作,呼呼有致,其聲隆隆,使人不禁皺眉。翌日石琪的專欄照例說此片「悶藝」,倒是舒琪先生有心,花了幾篇專欄解剖該片優劣得失,是很負責任的分析。如果講兩句「悶藝」就可以交貨,不如找睡着了的伯伯談談夢中所見,或許更有看頭。

Donald Ritchie說很多與他志同道合的朋友在看Robert Bresson的電影時都睡得一塌糊塗,大概看藝術電影的人應該調校一下心理,那不是娛樂的電影,而是思想家藝術家表現思想抒發感受的一種手段和工具,跟繪畫、音樂、文學一樣。故此有時候電影不是好看不好看的問題,而是有沒有靈魂深度的問題。正如Ritchie所言,Bresson拍片是要慰藉那些敏感的心靈......他說每次看Au hasard Balthazar驢子死去的一幕都潸然淚下,說這話的時候,嘴唇又不禁顫抖起來。

電影,是關於心靈的。「站直囉,別趴下」,要不然就變成the Big Sleep了。